【圈内圈外｜对谈】廖廖：读书就像去夜总会

INSIDE AND OUTSIDE CIRCLE

ARTIST INTERVIEW

2018

CURATOR:LIAO LIAO VS CURATOR:HUI SHUWEN

策展人：廖廖  VS  策展人：惠书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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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te：January 7, 2018

Venue：ART AN SPACE

Character：Liao liao × Hui shuwen

Curator  /  © Liao liao

Curator /  © Hui shuwen

Translate /  © An zhe

Edit /  © Rosan ＆ Produce / © ART AN SPACE

Inside And Outside Circle

圈内圈外 · 艺术家对谈

Artist Interview  Copyright © 2018 By AN SPACE

PART ONE  ×  READ

关键词：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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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书文：现在每天的阅读时间多吗？最近在读什么书？

廖廖：读书的人与去夜总会的人一样，分两种，一种是为了享乐，一种是为了工作。很遗憾的是，我已经很久没有为了享乐而读书了，都是为了工作而读书。为了什么崛起而读书，为了查资料而读书都是苦事，纯粹为了满足好奇心而读书才是享乐。

▲ 由廖廖策展的《三幕·游戏》与参展艺术家 © Liao liao

PART TWO  ×  JOB

关键词：工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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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书文：聊聊你目前的工作形式和状态吧。

廖廖：工作的形式很多，从策展到艺术评论、文化评论，再到艺术工程和设计，还有“艺术文化”之外的事情，这个时代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去掉了身份的壁垒，提供了无尽的可能性，人也不必再让某一种工作来定义自己。

▲ 吕澎对话廖廖 © Liao liao · AN SPACE

PART THREE  ×  IDENTITY

关键词：身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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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书文：对于个人身份的定义满意吗？

廖廖：我不希望自己有固定的身份。说到身份，有点受不了的就是近来逢人叫老师的潮流，这个真的难以理解，他又没教过你什么，他的职业又不是教书的，干嘛叫老师？这个普遍的身份称谓让我觉得创造了“DDRK”等精深词汇的博大中文也有贫瘠之时。

▲ 旅德艺术家孟煌与策展人廖廖 © Liao liao · AN SPACE

PART FOUR  ×  CURATION

关键词：策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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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书文：很多人对“策展、策展人、策展制度”的概念比较模糊，你是如何定义的？他们的职责是什么？

廖廖：所谓“策展”简单来说，就是把艺术家选一选，把作品摆一摆。你选的作品，你摆的位置就是你作为策展人要说的话。区别在于，有的时候我们是没话找话说，有的时候说话只是为赚钱，而有的时候是真的有话要说。

▲ 策展人廖廖接受新浪当代艺术采访 © Liao liao · AN SPACE

惠书文：那你现在最想说的话是？

廖廖：每个策展人都有几套话语，有的对金主说，有的对自己说，有的希望对历史说，看对象吧。

PART FIVE  ×  FORM

关键词：形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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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书文：现在的艺术形式比较多样，在选取艺术家做展览的时候，你比较侧重他们哪一块？

廖廖：我想你要问的是绘画、雕塑、影像、行为和“新媒体”等形式的轻重吧？我觉得形式并不重要，支付宝、微信转账和现金都能达成一样的结果。都说现金不如微信支付先进便捷，可是你见过不喜欢现金的人嘛？就像我们都说绘画被淘汰，可是永远也不会发生。

▲ 策展人廖廖接受媒体采访 © Liao liao · AN SPACE

惠书文：对的，架上绘画永远不会被淘汰，现在做影像、行为和“新媒体”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，你怎么看？

廖廖：重点在于，你放弃现金改用微信支付并不会让你的购买力增强，就像学了“新媒体”的形式并不意味着能够增加你的思想的深度和表达的强度。

PART SIX  ×  EXHIBITION

关键词：展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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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书文：截至目前为止，参与策划的哪个展览比较满意？

廖廖：做展览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，并不会让人满意，所以龟毛挑剔的处女座做策展人是很痛苦的——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，如果星座真的准确，天蝎座之腹黑会让美术馆画廊都不敢请我做策展。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，所谓的策展的“阻力”也会成为我们的挡箭牌。我们常常认为自己治好了拖延症就会变得更好，减肥就会变美——其实不会。策展人常常抱怨有很多来自资本、政治或空间的阻力让自己的展览没法达成完满，但是没有了这些阻力，我们也未必做得更好，我们其实还要感谢这些“阻力”掩盖了自己的无能。

▲ 策展人廖廖接受在艺媒体采访 © Liao liao · AN SPACE

惠书文：哪个展览让你这种感受最深，可以直接披露吗？

廖廖：当然是看自己做的展览感受最深（摊手）。

PART SEVEN  ×  CRITICISM

关键词：批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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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书文：去年的第十一届中国美术批评家年会在福建漳州开了，我们都没有被邀请，那谁来批评他们呢？

廖廖：批评应该是一种态度，而不是一种身份。每一个表达都是批评，其实我们每天上朋友圈点赞或者吐槽，都是在批评，只不过很多时候并不真诚或者并不深刻罢了。以前的“艺术批评”是有门槛的，话语权在那些掌控着媒体的人手里，在每个人随时随地都可以随意在自媒体上表达的今天，什么批评家年会已经没什么存在感了吧？以前还有人批评一下“批评家年会”，现在都没人在意了。刻薄一点来说：Nobody will kick a dead dog.

▲ 策展人廖廖接受在艺媒体采访 © Liao liao · AN SPACE

PART EIGHT  ×  EXPRESSION

关键词：表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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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书文：之前看过你的一篇文章《艺术何以“当代”》，写的很棒！其中有一个小标题：私人化的自我表达，如果把自我表达去私人化你觉得还会有意义吗？

廖廖：这个有点拗口，我很惭愧自己说过这么拗口装逼的话。翻译一下，“自我表达”就是自己想说的话，“私人化的自我表达”就是自己说自己咯，与“私人化表达”相对应的就是公共话题的表达。不过关于公共话题我们都是沉默者，此时此刻的我们是熟练的操刀者——要么做宰割别人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；要么收割群众的智商税以自肥，比如卖知识胶囊的聪明人；要么自我阉割以自保，比如知识分子。

▲ 策展人廖廖与艺术家孙策 © Liao liao · AN SPACE

PART NINE  ×  YOUTH

关键词：芳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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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书文：最近电影《芳华》挺火，朋友圈也看了你的观后感，再聊聊吧。

廖廖：直接复制那一段观后感吧。再加一句，这段话说的是电影评论，其实同样适用于艺术评论。

关于《芳华》的评论铺天盖地，但是无论贬赞，都很少看到基于电影语言的评论，作为影评，不谈镜头、剪辑、故事结构、音乐，对一部影片显示不公平不全面。电影的道德、政治立场与电影拍得（电影语言）好不好是两回事。

保守派之外的美国人可能对《阿甘正传》不以为然，影片中回归传统家庭、女性需要男人救赎、抹杀黑人反抗史、蔑视嬉皮运动等等观念不是不值得质疑的，但是没人敢说阿甘的镜头剪辑故事音乐不好。

如果给清末民初的保皇派或革命党看到贝托鲁奇的《末代皇帝》，他们会基于完全相反的各自的政治与道德立场把影片批得一无是处，但是谁都不否认导演的拍摄是一流的。

《西西里的美丽传说》、《帝国末日》都有人批评其美化纳粹，但是没人敢说电影拍的不好。当然，把《芳华》与这些电影相比显然高抬，或者这么说，直男都爱岛国动作片，但是大家都知道那不是语言优秀表达出色的电影。《芳华》镜头平庸、剪辑平淡、结构散乱、音乐流俗，可以批评的地方很多，但是都没人说。作为个体，从价值观和政治立场批评一部电影没有问题，但是所有评论都指向道德评价或者被煽情忽悠了，而没有对艺术语言的分析，那就难怪冯小刚张艺谋瞧不起也不在意电影评论——评论者都只懂叙事而不懂电影。

▲ 廖廖的日常 © Liao liao · AN SPACE

PART TEN  ×  PLAN

关键词：计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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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书文：今年有什么计划？

廖廖：新年的计划就像海底捞的花式拉面，那一段前戏花样百出眼花缭乱，但是对你实际吃到口中的味道并无影响。再丰富多彩慷慨激昂的新年计划，往往对于现实的发生也毫无影响。

我们都爱说不忘初心，但是计划这件事，不实现有不实现的好，譬如我们都熟知的青年季羡林的日记里那段著名的计划：今生没有别的希望，只希望多同几个女人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。

▲ 廖廖的日常 © Liao liao · AN SPACE

◐   C V

        廖廖，策展人、艺术评论人、文化专栏作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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